好奇心日报

12 月 29 日，28 岁的堪萨斯居民安德鲁·芬奇走出家门，发现被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 SWAT 特警队包围，后者在之前接到了报警电话，以为自己在应对一起枪击和人质危机。因为有疑似“掏出武器”的动作，芬奇还没走出门廊就被特警射杀。

SWAT 很快发现了如下事实：芬奇没有携带武器；屋内没有发生谋杀案也没有人质，只有受害者的亲人；那个报假警在电话中宣称“我射杀了父亲现在正用枪指着妈妈和哥哥”的，是一个职业的 “prankster”（恶作剧者），而这人的恶作剧目标本不是芬奇，他给错了地址。

开枪特警是一名在队中有 7 年经验的警察，目前带薪行政停职；恶作剧者，25 岁的 Tyler Barris 也很快被捕，他被发现和之前几十起虚假报警事件有关。

案件的脉络渐渐浮现：它牵扯到了《使命召唤：二战》的玩家社群——两名玩家起了争执，ID 名为 “Miruhcle” 的玩家威胁对方“我要喊人 SWAT 你！”，并向另外两人提供了一个住址，正是这个错误的住址导向了从来不玩游戏的安德鲁·芬奇的死亡。目前尚不清楚 Barris 是否为“另外两人”中的一员，或是被委托报了假警。

此案很快被定性了，“因为一个恶作剧分子的行为，我们有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当地警长利文斯顿称，这是一起 “swatting” 事件。

没错，像这样报假警吸引 SWAT 去平民家中搜捕的案件有个专门的类别。它是网络骚扰中最为恶劣的手段之一，常发生在易起争执的网游玩家社区和直播社区里，目标往往是某些游戏主播。

恶作剧者会打 911 声称有人质危机、炸弹威胁或枪击案之类涉及生死的事情发生，然后给 SWAT 提供他们目标的地址，引诱特警闯进毫无意识的受害者家中。多数时候这些受害者都在 Twitch 直播打游戏，因此镜头将实时记录下他们被 “SWAT” 的全程，观众将看到主播们摘下耳机应门被扑倒或者特警闯进房间把主播压在电脑桌上的镜头，既刺激又有强烈的“娱乐性”。也正因为这样的戏剧效果， “swatting”才一直屡禁不止。在 YouTube 上，你甚至能找到类似“十大最精彩的 swatting 瞬间”这样的视频，它们会有几百上千万的点击，底下的观众对主播们和特警的表现品头论足。

在《纽约时报》2015 年的一篇专题中，他们也特意提到了摄像头对此的推动作用。“它们让主播成了诱人的目标，在恶作剧执行的同时，这些人通过欣赏特警搜查过程中双方的紧张和茫然满足了自己的窥伺癖。”

FBI 估计，每年约有 400 起 swatting 事件发生。他们在面向 CBS 的一篇声明中指出，这些喜欢 swat 的人希望看到一个“战术响应”，确切地说，就是喜欢看到“武装警察、炸弹、警犬和直升机——这些都是乐趣的一部分。”

甚至有人将此当成了一种职业。Twitter 用户 Swautistic 就是个连环 “swatter”，他承认自己会收钱接一些 swat 活儿。“我个人感觉炸弹威胁比 swat 更酷，不过我也通过做一些 swat 任务来赚钱了。” 他似乎在挣钱的同时还享受到了一些乐趣。

实际上，报假警的确是触犯法律的行为。责任人需要赔偿被浪费掉的市政资金和可能造成的财产毁坏。如今也有极大的可能被控危害他人安全罪和虚假信息罪，这两项罪名都会让他们在牢里待上几年。

这样的惩罚显然不足以让恶作剧者畏惧，因为多数时候这些 swat 总以小打小闹收场，并不会捅出人命，对于很多人而言，它仍然只是“恶作剧”的范畴。国会议员凯特琳·克拉克已经推动了好几年的《联邦反 swatting 法案》，这最终导致她自己的家被人 swat，法案也未能通过投票。也许这起案件能让人们更关注这种愚蠢的文化带来的负面影响。

谁也无法体会受害者家属的心情。芬奇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和游戏社区绝缘，却阴差阳错地成为了错误目标；而他的母亲目睹了儿子被枪击的全程，“是谁给了警察开枪的权力？为什么他们没有给他警告？警察因为一个错误的报案就谋杀了我的儿子……成为一个杀人犯是什么感想？我简直不敢相信有人会故意这么做。”

恶劣恶作剧的流行、警察可能存在的程序失妥以及暴力对战类游戏可能给年轻玩家造成的影响，都在这起事件里占了一席之地。

只有受害者完全无辜。

题图来自 SWAT Rebo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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