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日报

如果没有在雷曼倒闭之后又对美国国际集团（AIG）出手相救，也就不用回答这个问题。而在“放弃”雷曼之前，监管部门又对房地美和房利美以及贝尔斯登施以援手，这就越发显出雷曼不被待见，也令不少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为其抱不平。

在其回忆录《行动的勇气》一书中，美联储前主席伯南克还原了 2008 年金融危机的处置过程，其中也以较大篇幅回应了人们对围绕着雷曼救助问题的质疑。

首先，美联储和财政部并没有任由雷曼兄弟倒闭，其之所以没有获得救助，是因为救助其他机构时采用的办法无法复制到雷曼的案例中。

和处理拥有准政府信用的两房问题时不同，财政部面对雷曼危机时没有经过国会批准的资金可以投进去。而和贝尔斯登也不同，雷曼兄弟找不到类似摩根大通这样的“大款”愿意来收购它。

与贝尔斯登危机爆发时相比，美国及全球金融市场的状况更为凶险，没有一家实力雄厚的公司能够收购雷曼兄弟并对它的债务进行担保，从而让市场相信雷曼兄弟能够起死回生并能够偿付那些债务。曾经愿意伸出橄榄枝的美国银行和巴克莱银行，在发现雷曼兄弟的资产负债表的损失比预期的大得多之后都止步不前了。

伯南克也考虑过让私营金融公司组建一个财团去收购雷曼兄弟，不过他后来想到了 1920 年代那次大萧条中一个危险的先例。当时最具灾难性的金融倒闭案就是奥地利最大银行信贷银行的倒闭。这家银行的倒闭引发了连环倒闭，破坏了刚刚开始复苏的美国与欧洲经济。而信贷银行破产的一大导火索就是之前被迫收购了一家严重亏损的银行。因此，即使能组团收购雷曼，但把摇摇欲坠的资产负债表拼凑到一起，是会带来一个更强大的金融体系，还是会导致更严重的问题呢？

其次，美联储自己也考虑过充当最后贷款人的角色，但前提是雷曼有“适当的担保品”。考虑到雷曼已经资不抵债，且其手中的问题证券的价值在加速缩水，伯南克咨询时任纽约联邦储备银行行长的盖特纳能否放宽对担保品的要求，为雷曼兄弟提供贷款使其支撑下去。

盖特纳表示反对，他认为如果没有人愿意为雷曼兄弟的债务提供担保，重建雷曼兄弟的信用，那么美联储给它再多的贷款也救不了它。作为一家投行，雷曼兄弟最重要的价值在于其专业知识、信誉和业务网络，但针对雷曼的全面挤兑已经开始了，它的那些客户以及具有专业知识的雇员也已经放弃了它，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它支撑下去也没有多少价值了，而美联储的贷款只能“激励”雷曼的债权人和交易对手加快挤兑以抽回自己的资金，到最后其不良资产只会烂在美联储手中。

最后，颇具讽刺意味的是，恰恰是雷曼的倒下所引发的全球金融市场连锁反应式震荡，让人们意识到必须拯救美国国际集团。伯南克们也曾短暂考虑过放弃美国国际集团，但该集团显然“太大而不能倒”，否则会引发比雷曼倒闭更大规模的系统性危机。美国国际集团的规模是雷曼兄弟和贝尔斯登之和，而在全球金融体系中与其交易对手的关系比这两家还盘根错节。

此外，由于混业经营的缘故，它还和多家商业银行建立了密切的交易关系，如果该集团倒下，必定会拖累更多的商业银行，在多个方面造成难以预料的混乱。与贝尔斯登和雷曼兄弟不同的是，美国国际集团手里除了问题证券，还有许多保单，而这些保单如果出现赎回潮，考虑到美国国际集团的保险子公司还承保了退休计划中一些颇受欢迎的投资产品，其所引发的连环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反过来说，正是因为美国国际集团的保险和其他多项业务的经营状况还比较良好，拥有很多有价值的资产，可以为获得美联储紧急贷款提供担保，才说服美国国会勉强同意美联储对其进行救助。

即便如此，对美国国际集团的救助也不是一帆风顺的。由于该集团在之后几个季度里出现巨额亏损，导致救助方案多次变更，救助金额也从最初的 850 亿美元一路飙升至 1820 亿美元。其间还发生了集团高管继续会自己发放高薪和分红的丑闻，令外界讥讽美国国际集团是傲慢（Arrogance）无能（Incompetence）和贪婪（Greed）的代名词。

所幸的是，最后随着市道的好转，美联储和财政部给美国国际集团的救助资金收了回来，并且由于所持有股份和问题资产的升值，还收获了将近 230 亿美元的利润。

推进阅读《行动的勇气》

题图来自 www.octafinanc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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